2025年,面对极限关税施压,东说念主民币汇率(如非专指,本文均指东说念主民币对好意思元双边汇率)逆势飞腾。自2025年3月起,反应境内主要外汇供求接头的银行即远期(含期权)结售汇(下称“银行结售汇”)已鸠合6个月顺差,捏续时刻为2021年8月以来最长。商场上,对于前期境内商场主体因东说念主民币单边下行而捏有外汇,现受增值预期影响可能大举结汇的传奇连接于耳。然而,当今尚未从数据上获取维持。
购汇意愿着落启动外汇供求接头逆转
2005年“7·21”汇改以来,境表里汇供求与东说念主民币汇率走势能够可分为以下六个阶段:(1)2014年6月之前,境表里汇总体供大于求,东说念主民币涨多跌少,濒临单边增值压力;(2)2014年7月至2017年底,境表里汇总体供不应求,东说念主民币跌多涨少,濒临单边贬值压力;(3)2018岁首至2020年5月,在中好意思经贸摩擦和世纪疫情冲击的布景下,境表里汇总体供不应求,东说念主民币连接濒临下行压力;(4)2020年6月至2023年6月,受益于国内经济最初复苏和汇率弹性加多,境表里汇总体供大于求,东说念主民币先涨后跌、双向波动;(5)2023年7月至2025年2月,在中好意思经济周期和货币策略分化的布景下,境表里汇总体供不应求,东说念主民币再度濒临下行压力;(6)2025年3月以来,尽管经贸摩擦再度升级,但在好意思元指数大幅走弱、中好意思经济周期和货币策略分化趋于抑制的布景下,境表里汇供过于求,东说念主民币先抑后扬(见图1)。

以2014年之前的东说念主民币单边增值时代当作基期,剔除远期践约后的银行代客收汇结汇率和付汇购汇率表示,2025年3月之前,商场结售汇意愿呈现以下变化:
2014年7月至2017年底,在东说念主民币总体承压的情况下,银行代客收汇结汇率平均为56.9%,较2010年2月至2014年6月东说念主民币单边增值本领均值低了5.3个百分点;银行代客付汇购汇率平均为64.0%,跨越8.2个百分点;收汇结汇率较付汇购汇率平均低了7.1个百分点,差值回落了13.5个百分点(见图2)。
2018岁首至2020年5月,在东说念主民币再度承压的阶段,收汇结汇率平均为57.6%,较2014年7月至2017年底均值略跨越0.7个百分点;付汇购汇率平均为58.8%,大幅回落了52个百分点;收汇结汇率较付汇购汇率平均低了1.2个百分点,差值抑制了5.8个百分点(见图2)。

2020年6月至2023年6月,在东说念主民币止跌回升、双向波动的阶段,收汇结汇率平均为54.5%,较2018岁首至2020年5月均值回落3.1个百分点;付汇购汇率平均为56.4%,回落2.4个百分点;收汇结汇率较付汇购汇率平均低了1.9个百分点,差值扩大了0.6个百分点(见图2)。
2023年7月至2025年2月,在东说念主民币维稳压力较大、涨少跌多的阶段,收汇结汇率平均为53.2%,较2020年6月至2023年6月均值进一步回落1.3个百分点;付汇购汇率平均为63.2%,大幅上升6.8个百分点;收汇结汇率较付汇购汇率平均低了10.0个百分点,差值扩大了8.1个百分点(见图2)。
综上,自2014年7月以来,东说念主民币跌多涨少,由6.20最多跌至7.30隔邻,商场结汇意愿总体斥责(由60%以上降至50%隔邻),而购汇动机总体增强(由50%稍强升至60%隔邻)。不外,商场结汇意愿随东说念主民币升贬值压力变化而变化的波动较小,而购汇动机的波动相对较大。2014年7月至2025年8月,收汇结汇率的圭臬差为4.00%,付汇购汇率的圭臬差为5.73%,后者跨越1.73个百分点。这或反应了自2007年8月我国允许世俗名堂外汇收入意愿结汇后,境内商场主体面对汇率弹性加多,越来越多地愚弄收外汇付外汇方式当然对冲汇率风险。如2018岁首至2020年5月本领,结汇意愿小幅上升,而购汇动机却大幅斥责。尤其是2020年6月至2023年6月本领,当东说念主民币汇最初涨后跌、变动不居时,商场以致发生了结售汇意愿双双较多回落的情形(见图2)。
2025年3~8月东说念主民币止跌回升,商场情形与2018岁首至2020年5月较为相似。6个月间,收汇结汇率环比上升与着落的各占一半,反倒是付汇购汇率环比着落的占到2/3,与预期的变动所在违反。同期,收汇结汇率平均为53.7%,较2023年7月至2025年2月均值小幅回升0.5个百分点;付汇购汇率平均为58.0%,大幅回落5.2个百分点;收汇结汇率较付汇购汇率平均低了4.3个百分点,差值抑制了5.7个百分点(见图2)。这标明在汇率预期不对较大的情况下,商场主体更倾向于当然对冲而非单边押注。
净头寸变动也证伪减捏外汇财富传奇
谢世纪疫情冲击、百年变局演进的布景下,由于中好意思经济周期和货币策略分化,2022年4月至2025年3月间,东说念主民币涨少跌多,境内东说念主民币即期汇率(指境内银行间商场下昼四点半来往价)月环比飞腾的仅占1/3,东说念主民币总体濒临下行压力。受此影响,境内商场主体加多外汇财富建树,减少对外欠债。到2025年一季度末,民间对外净头寸(即不含储备财富的对外净头寸)初度由负(即对外净欠债)转正(即对外净债权)785亿好意思元,较2022年一季度末(好意思联储于2022年3月开启了上轮加息周期)加多了1.21万亿好意思元。其中,民间对外金融财富加多1.08万亿好意思元,对外金融欠债减少1258亿好意思元(见图3)。

早前笔者曾撰文默示,民间对外净头寸由负转正预示着,2025年或将成为中国迈向教诲对外净债权国的开端。同期,还进一步指出,即便东说念主民币缝隙疗养已近尾声,银行结售汇转为顺差,民间对外净债权仍有可能进一步加多。
证实最新国际投资头寸表(IIP)数据,限制2025年二季度末,我国民间对外净债权1819亿好意思元,环比加多1034亿好意思元。其中,民间对外金融财富加多2735亿好意思元,对外金融欠债加多1701亿好意思元(见图3);民间对外金融财富余额7.44万亿好意思元,占到国度对外金融财富总数的67.2%,十分于形式国内出产总值(GDP)的38.7%,二者均创2004年特殊据以来的新高。
2025年3月以来,银行结售汇捏续顺差,二季度累计顺差742亿好意思元,为2022岁首以来单季最大顺差(见图1)。这本应反应为商场减少外汇财富的捏有,进展为企业加多结汇(收汇结汇率上升)或更多以自有外汇对外支付(收汇结汇指令会或着落,而付汇购汇率着落)。但本体情况是民间对外金融财富不降反增。
其精巧在于境内主要银行已成为移动商场外汇流动性的“蓄池塘”。2017年,东说念主民币汇率不贬反升、外汇储备余额不降反增,2015年“8·11”汇改实现突出手的逆袭。2018岁首,中国东说念主民银行晓喻汇率策略转头中性,央行基本退出外汇商场常态侵犯。自此,银行追究移动外汇商场流动性:当结售汇逆差时,银行抛售外汇,减捏外汇玄虚头寸(即银行结售汇玄虚头寸);当结售汇顺差时,银行买入外汇,增捏外汇玄虚头寸。
国际进出是指居民与非居民之间的经济来往步履,居民与居民之间的来往不算是国际进出来往。因此,当境内企业出口收入不结汇,除外汇入款神色存放境内银行时,这是居民与居民之间的来往,不记载为国际进出步履,但会记载为“证券投资”或“其他投资”项下银行的国际财富愚弄。当境内企业将出口收入结汇,由银行收购后径直捏有,相通也会记载为“证券投资”或“其他投资”项下银行的国际财富愚弄。
在以货品交易盈余为主的世俗名堂结构性顺差,且央行基本淡出外汇商场常态侵犯的情况下,货品交易或世俗名堂顺差越大,意味着境内主体可对外投资的资金来源越多。这恰是“交易顺差增多却不见外汇储备加多”的原因所在。若非金融企业、居民、非银行金融机构等非银行部门对外投资越多,则银行部门对外投资可能就会少些;反之,亦反。非银行部门的对外金融财富欠债步履更多具有顺周期性,而银行部门因为承担外汇“蓄池塘”的变装,更多是风险中性以致有些逆周期性。

如2020年三季度至2022年一季度,东说念主民币总体濒临增值压力,境表里汇供大于求(银行累计结售汇顺差4485亿好意思元),我国民间对外金融财富新增1.31万亿好意思元。其中,非银行部门新增9838亿好意思元,占比75.0%;银行部门新增3280亿好意思元,占比25.0%。2022年二季度至2025年一季度,东说念主民币总体承压,境表里汇供不应求(银行累计结售汇逆差2773亿好意思元),民间对外金融财富新增上万亿好意思元。其中,非银行部门新增9519亿好意思元,占比88.0%;银行部门新增1293亿好意思元,仅占12.0%,较2020年三季度至2022年一季度占比回落了13个百分点。2025年二季度,东说念主民币止跌反弹,境表里汇供求阵势逆转,民间对外金融新增过千亿好意思元。其中,非银行部门新增1994亿好意思元,占比72.9%;银行部门新增741亿好意思元,占比27.1%,较2022年二季度至2025年一季度占比回升了15.1个百分点(见图1和图4)。
现时银行增捏外汇头寸步履是合理的
如前所述,在央行不径直侵犯的情况下,结售汇顺逆差不反应为央行外汇占款变动,而反应为银行调剂境表里汇供求缺口引起的外汇玄虚头寸变化。
2023年7月至2025年2月间,除2024年8~10月份银行一刹的阶段性结售汇顺差外,其他月份均为逆差,其间累计逆差达4061亿好意思元。这部分外汇供不应求的缺口需要银行卖出外汇,减少外汇玄虚头寸来平补。将各月结售汇差额乘以境内即期汇率月均值,可得到银行同期净卖出外汇约合2.96万亿元东说念主民币(对应银行好意思元空头敞口),供汇均价约合7.2889元东说念主民币/好意思元(=29603/4061)。鉴于同期银行代客跨境东说念主民币净流出累计达2541亿好意思元,其中部分资金可能在离岸商场购汇,然后通过跨境东说念主民币计帐渠说念向境内平盘,这体现为银行间外汇商场买卖,不反应在结售汇统计中。因此,境表里汇供不应求的缺口可能大于前述结售汇逆差畛域,银行好意思元空头敞口将更大。
2025年3~8月份银行结售汇捏续顺差,累计顺差1430亿好意思元,这部分外汇供过于求的缺口需要银行买入外汇,加多外汇玄虚头寸来平补。将各月结售汇差额乘以境内即期汇率月均值,可得到银行同期净买入外汇约合1.03万亿元东说念主民币,购汇均价约合7.1998元东说念主民币/好意思元(=10293/1430)。鉴于同期银行代客跨境东说念主民币净流出累计达945亿好意思元,其中部分资金可能要通过跨境东说念主民币计帐渠说念向境内平盘,因此,境表里汇供过于求的缺口可能小于前述结售汇顺差畛域,银行好意思元空头回补将更少。
纯粹比拟,现时银行购汇均价较前期供汇均价增值约1.2%,合适“低买高卖”的特征,加之东说念主民币/好意思元一经负利差(2年期和10年期中好意思国债收益率差负值仍有2个多百分点)。可见,银行在现时价位回补之前“垫付”的好意思元空头并非不睬性。而且,银行本应是风险中性,以致有的银行还答允担逆周期移动变装,不宜套用“追涨杀跌”的顺周期想维推测银行外汇来往步履。
(作家系中银证券群众首席经济学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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管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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